第4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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们,你还不识好歹了?”
一旁另一名身穿短衫,皮肤粗糙的汉子乃是负责催收粮税的里长。
如今的大汉王朝以百户家庭为一里,由其中田多丁多的十户家庭轮流当里长,一年一轮,专门负责催收赋税和徭役。
只见那‘里长’恼道:“二狗他娘,要是交不上粮税,到时候逼着县里的衙役来收税,可就没有咱们自己人这么好说话了。”
王管家又说道:“你家要是不愿卖田,那便借点印子钱先缴了粮税再说……”
听到印子钱,二狗母亲连忙大摇其头,这印子钱就是王家放的高利贷,利滚利起来将二狗卖了都还不起,村里好几户人家借了以后都被逼得家破人亡,二狗母亲是万万不敢借的。
就这样被一阵劝说,早已经六神无主的二狗母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,便要签字画押,同意将家里的田给卖了。
“等等!”
就在这时,脸色苍白的楚齐光推门走了进来,瞪了几人一眼:“这田不能卖。”
陈婶皱眉道:“狗子,这边没你的事,你先和妹妹出去玩会。”
楚齐光看向二狗母亲说道:“母亲,这田卖了我们家可就要代代做王家的奴才了。”
陈婶看到自己被无视,气恼道:“多少人想投入王家还投不到呢,你们在王家好好干,既不用上缴赋税,也不用应征徭役,这才是真真的好日子。”
二狗母亲连忙陪着小心:“我儿就是随便说说,我这就卖田,这就卖。”
楚齐光知道这是王家要趁着今年的旱灾来吞并田地,他拦住母亲问道:“我们今年要交多少田赋?”
母亲说道:“两石麦子,折银二两二钱。”
楚齐光皱眉,县里收粮的盆子装满一盆不冒尖,那便是一斗,十斗便是一石,盛一斗算一斗。
至于折银二两二钱,是青阳县这边早几年前就实施了折银征收,也就是不收粮食等实物,而是收等价的银子作为税赋。
而十钱则等于一两银子,一共也就是2.2两银子。
听到母亲说的两石麦子,他眉头大皱:“去年不是才要五斗吗?”
一旁的里长不耐烦道:“今年县里的大老爷新上任,要追缴前几年的欠税,咱们整个青阳县都是一片鸡飞狗跳的,可不单是你一家要补上过去的窟窿。”
楚齐光闻缓缓开口说道:“我们家一年四季在土里刨食,整地、播种、施肥、浇水、脱谷……除了种田还要应付徭役,就没有一日得闲。一年下来,也就收个五六石的麦子。
每年交了田赋、丁税之外,却还有县衙加派的均平钱、物料钱、车脚钱、库子钱……样样都要收钱。交完了还有道观里的拜神钱和各个常例孝敬。
除此之外要找粮商换银子交税,又要被盘剥一番。我们交上去的粮要晒干脱壳,问他们买的粮却都是底下掺了水,换了斗的,一来二去同样一斗麦子,银子就差了一成不止。
忙活一年,最多也就剩下个四石多粮食,分给我们一家三口,摊到每天上,就是一人一天四两多,还需要用来换些油盐,添些衣物……这样一人一天还能剩下多少?你们觉得够吃吗?要不是河里捉些鱼虾,后山挖些竹笋,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我们早就饿死了。”
里长恼道:“收粮缴税,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,还要你来分说?”
楚齐光却没被吓到,而且身上的那些症状也随着他说的话而飞速消退。
感受到这种情况,他越说越来劲:“上头的大人们要清缴欠税,可我家年年交足了这五亩地的粮税,只多不少,到底是谁在欠?是村里大户投献给道观的田产?又或者是藏在那几家绝户下面的耕田?明明是你们捅出来的窟窿,现在却要找我家来找补?”
第5章 舒适
这几天楚齐光早就听说了村里的里长们抢着收粮的事情,找的都是些村里最为贫弱最好欺负的村民。
而自从父亲、哥哥上山砍柴失踪后,二狗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三人,也已经成为了村里有些人眼中软弱可欺的肥羊。
王管家手指指着楚齐光,气得骂道:“真是反了你了!知不知道什么叫流水的知县,铁打的衙门,你想把全村上下都害死吗?”
楚齐光知道王管家所言非虚,也知道对方的依仗在哪里。
本来他一个最喜享受之人,来此已经有五天之久,怎可能不想办法改善条件,而在行动之前,又怎可能不搞清楚当前环境的权力结构?
根据二狗的记忆和楚齐光收集的情报,按照大汉朝的制度,县衙负责管理所属行政区域内的县城和若干村落,像王家庄和附近乡村都归青阳县管辖。
青阳县的县衙之中,从上至下是官、吏、役三种编制,其中结构和楚齐光记忆中地球上明朝县衙结构很像。
官员以知县为首,还有县丞和主簿两位副官,掌握县衙中的最高权力,吏员则包含典史和六房,典史相当于派出所长,六房对应朝廷礼、吏、户、工、兵、刑六部,各自管理县中事物。
至于‘役’就是应征了徭役的百姓们来县衙里做杂活,有负责迎来送往和仪仗的‘皂班’,负责治安的‘壮班’,负责缉捕罪犯和递送文书的‘快班’,剩下还有库夫、防夫、马夫等等都是县衙里干杂活的。
从顶层的三位官员,到中层的几十个吏员,再到最下层的上百个差役,这就构成了整个青阳县县衙的权力金字塔,统治着整个青阳县十多万人口。
其中官员权力虽大,但几年一轮就走,而且不得由本地人担任。吏员没有编制,难以升迁,俸禄也没算在国家财政,但能想办法世代继承。特别是诸如赋税、徭役的记录,更是由六房书吏手写。
书吏大笔一挥就能将瘠田记成肥田,将未成年的幼儿记成成年壮丁,让一户人家负担不应负担的重税,直接家破人亡。
吏员、衙役代代扎根于此,在地方上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,各种行政命令都需要他们来具体执行,没有他们配合,知县的话出了衙门都可能不管用。
现如今一旦胥吏和富户们联起手来,便可用各种手段来逃避赋税徭役,比如良田万亩在吏员的记录中却是无田,又比如让穷人来负担他们逃避的赋税,让官田变民田,民田变官田……
像王家这样的乡下土财主,显然就早已经跟县衙里的吏员、衙役们勾结多年,一同鱼肉百姓。
楚齐光脑海里电光般闪过县里的情况,心中忍不住涌出一个想法:‘这大汉朝的县衙结构和明朝的情况非常类似,相互勾结压榨百姓起来也没什么两样。这个世界会是平行世界吗?’
而听到王管家的指责,楚齐光淡淡道:“村里的富户逃避赋税徭役,凭什么要我们来找补?要补你们自己补去。”
陈婶看向二狗母亲急道:“妹妹,你还不管管你这儿子?这都说的什么混帐话?”
二狗母亲挡在了二狗面前,低着头小声说道:“狗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。”
“狗屁道理。”王管家语气冰冷道:“要不是我家老爷这些年来宅心仁厚买了你们的田,你们早就被抓进县里,没收田产,然后流放三千里了!”
说着,王管家已经带着两个长随,朝着屋外走去。
里长也站了起来,看向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