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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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可能性微乎其微,有点理智的人,都不会去做尝试而已。

    如今这种局面,纵然不能真的得到什么。

    但是总掌国政的机会,可不是时时都有的。

    若是能够平安读过这场危难,郕王自己也是好处颇多。

    所以,她为什么要往外推呢?

    “因为根本不可能推掉的。”

    金英见孙太后明白过来,继续解释道。

    也不怪孙太后想不明白,这件事情本身,就涉及到前朝后宫,复杂之极。

    若非金英这样的特殊身份,既是内臣,又能接触朝政,怕是也不会在短短片刻间便明白过来的。

    孙太后皱眉:“不可能推掉,又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金英肃然道:“太后容禀,册立皇太子,下诏命郕王监国总政,这是您和六部的诸位老大人一同议定的,别说是吴贤妃,就算是您,现在若要反悔,恐怕朝臣那头,也是定然不肯认的。”

    “何况如今朝局动荡,必然是有人要出来做主的,按理来说,本该是太子做主最理所应当,但是哥儿们年纪都太小,掌不得事,而您身在后宫,有祖宗家法管束,所以此人只能是郕王,朝臣们也只会认郕王。”

    “今儿这桩事情,往大了说,也就是贤妃娘娘忧子心切,一时不慎出言不逊冒犯了您,往小了说,就是后宫妇人,头发长见识短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您若是计较起来,免了郕王爷的差事,定会被有心人拿出去做章,说是此等危难时刻,还在争权夺利。”

    “关键是,这事情做到最后,也不过是让郕王爷延缓几日主持朝政,您平白落得个心胸狭隘的名声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想了想,果然是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别的不说,今儿在本仁殿里头,那些老大人们都苦口婆心说了好几遍了,郕王才是最适合监国总政的。

    想来外朝的那些其他大臣,也都是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若是不准了他们,定然是要闹的。

    尤其是现在还需册立皇太子。

    孙太后相信,只要她敢撤了郕王的监国之权,礼科那立马就会把册立诏书截留。

    到最后,她还是需要让步。

    但是这么一折腾。

    不仅她成了众矢之的,郕王还成了民心所向。

    纵然以后出了什么差错,她也再难拿捏他半分。

    这吴氏果然手段了得。

    她这么一闹,自己甚至连责罚她,都不好责罚了!

    毕竟,今天她刚刚在本仁殿反对郕王总政,如今刚回后宫,就责罚了郕王的母妃。

    任谁看来,这都是公报私仇,挟私报复。

    吴氏根本就不是来落井下石的。

    相反的,她是来挑拨离间的。

    孙太后可以想见。

    在朝中的那些老大人们看来,后宫的这些事情,都是小事。

    即便吴氏有些许言语不当,她作为太后,也不应该太过计较。

    何况吴氏说的话,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毛病。

    没哭没闹,就是提了一下而已。

    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。

    反观孙太后这边,她只要对着母子二人有任何动作。

    都会被朝臣解读为不愿放权,不顾大局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朝臣们面上不说什么,但是心里头肯定会有想法。

    或许在平常的时候,外朝内宫泾渭分明。

    朝臣们心里爱想什么想什么,孙太后尽可以不在意。

    但是如今却不行。

    如今朝局动荡,若是一旦皇帝有什么意外。

    她还需要朝臣们站在她这一边,扶保正统。

    所以至少在这一段时间里,朝臣们,她是不能得罪的。

    “你说的这些,哀家都明白”

    孙太后叹了口气,想起吴氏离开时的那副嘴脸,气得心口都隐隐有些作痛,恨声道。

    “但那吴氏如此猖狂,明里暗里的嘲讽哀家,这口气,哀家咽不下去!”

    金英苦笑一声,想了想继续道。

    “臣明白,但是娘娘,您更要明白,现在的局面只是暂时的。”

    “当务之急,是如何营救皇爷,守卫京师。”

    “一旦能够将皇爷救回,那不管是贤妃,还是郕王,都不足道哉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能够保住京师,那么社稷便在,太子正位,东宫有主,朝臣们也自会遵礼法大义而为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话,金英斟酌了半晌,才大着胆子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毕竟,最后这种假设,是建立在救不回皇帝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虽然很有可能成真,但是真要由他这种内臣说出来,还是犯忌讳的。

    见孙太后依旧一脸不甘,金英心中挣扎了半天,继续道。

    “若娘娘依旧心有不忿,臣有一言,或可行之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心中一喜,连忙道: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金英俯下身子,在孙太后耳边低低说了几句。

    孙太后听完之后,脸色一阵变换,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
    过了半天,才伸手将李永昌唤过来,吩咐了几句。

    然后在李永昌惊讶的目光当中,起身回了暖阁歇息。

    另一边,金英也松了口气,没等李永昌开口问话,便抬腿出了慈宁宫。

    只是站在宫门口,金英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抬眼朝着宫外郕王府的方向望了过去,目光当中藏着难以说明的复杂情绪。

    谁也不知道,这个无论是在内宫还是在外朝,都举足轻重的内臣大珰。

    他此刻的心中,究竟在想些什么

    第16章 回忆(上)

    朱祁钰从景阳宫中出来的时候,已经是接近中午了。

    笼罩了京城好几天的乌云渐渐散开,露出一轮小小的暖阳。

    虽然已近深秋,又是大雨过后。

    阳光即便洒下来,也没有多少暖意。

    但对于已经长久不见阳光的京城百姓来说,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。

    从宫中出来,卸了肩舆,换上自家的马车,兴安指挥着一干护卫,晃晃悠悠朝着郕王府走去。

    马车里头,朱祁钰倚着软榻,心神这才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先前刚进宫的时候,在本仁殿里头奏对,件件桩桩都是紧要之事。

    他又生怕孙太后出什么幺蛾子,一直绷着心弦。

    到了景阳宫,总算不用处处思量周全的防备着。

    偏又发现了母妃的不简单。

    二人在景阳宫中,谈了许多。

    虽然不需时时斟酌语句,但是所谈之事,却需是十分耗费心神的。

    何况朱祁钰害怕吴氏担心,在景阳宫中一直强打着精神,生怕被她看出来,更是双重疲累。

    此刻坐在马车当中,骤然心神一送,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倒头便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吓得兴安一阵焦急,生怕主子又寒症复发。

    折腾了一阵,发现朱祁钰只是睡着了,这才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驾车的是自家小厮,除了起步的时候有几分颠簸,路上都十分平稳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