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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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胡老尚书,尔为先皇托孤重臣,又是礼部尚书,礼法传承之事,正当礼部执掌,你来说,哀家说得可对?”

    孙太后转过头,对着白发苍苍的胡濙问道。

    说白了,在场的这一大群大臣当中,真正说话顶用的,也就那么两三个。

    于谦虽然看似出挑,但是他不过就是个兵部侍郎而已,涉及兵部的事情,他能做得了主。

    但是真正像册立太子这样的大事,还需要看七卿这样的大佬的态度。

    说白了,在这殿中的人,吏部尚书王直,礼部尚书胡濙,左都御史陈镒。

    他们的态度,才是至关重要的!

    孙太后虽然久居深宫,但是到了六部七卿级别的人物,她还是略略了解一些的。

    吏部尚书王直,外朝称之为大冢宰,位于百官之首。

    但是他老人家已经七十岁了,早有隐退之心,平素向来明哲保身。

    左都御史陈镒,风宪科道之首,外朝呼为总宪。

    政绩扎实,从地方上一步步升上来的,朝局倾向不知,但是他和于谦两人私交甚笃。

    礼部尚书胡濙,资历老年龄大,年纪比王直还要大上三岁,轻易不说话。

    但是作为先皇托孤重臣,说话便份量极重。

    三人当中,孙太后对胡濙的把握是最大的。

    立太子之事虽然仓促,但是于礼法上毫无毛病。

    作为礼部尚书,胡濙没有理由反对。

    而且他是看着今上长大的,和宫中的关系相对好的多。

    辅政多年,总有几分情谊在的。

    因此,孙太后对胡濙的态度,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胡濙若是同意了,陈镒就算是反对,那么王直大概率也会保持中立。

    到时候她就算是蛮横一些,强行下诏,也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成功。

    只是让她有些失望的是,胡濙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
    反倒是陈镒先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臣以为圣母所言无错,储君乃国本,册立太子合乎礼法大义,值此风雨飘摇之际,更当尽快令储本正位。”

    严格来说。

    陈镒这个时候,是不应该说话的。

    殿前奏对,即便不是面对君上,也自有定制。

    孙太后问的是胡濙。

    那么只有等胡濙说完,其他人才能开口。

    所以陈镒刚一说话,孙太后便心中警惕起来,差点便开口斥责他殿前失仪。

    不过听了他的内容,孙太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难不成,是她错怪陈镒了?

    但是紧接着,就听到陈镒接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然圣母不可不虑,京城内外,需上下同心方能固守京师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储本幼弱,难当大任,京城庶务若以辅政之名,恐难上行下效。”

    “故臣请太后下诏,先命郕王监国摄政,总理庶务,尔后再立太子,以安天下之心。”

    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。

    孙太后拧了拧眉毛,想要开口反驳,但是还未说话,便听得胡濙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圣母容禀,册立太子乃是大事,礼部需择吉日,行册立之礼,至少需要数日准备,而我大军军报,一二日内便会到京,故臣以为,当先命郕王总摄大政,再行东宫册立之事。”

    胡濙说完,朝着王直的方向瞥了一眼。

    于是王老大人也上前一步,淡淡地道。

    “胡尚书所言,合乎礼法,又兼顾民心朝局,臣亦以为是,请圣母虑之。”

    短短片刻,一直闭口不言的三位大佬都表明了态度,完全不是刚刚那副惜字如金的样子。

    孙太后扫视一周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事已至此,她也知道,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
    于是便道:“既然如此,便照诸位之意办吧!礼部先拟个奏本,将册立日子定下,朝廷诸般庶务,暂由郕王总理,哀家乏了,今日便到这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,孙太后起身,在内侍的搀扶下,便回了慈宁宫。

    其他的各位老大人们,也纷纷起身,只是脸上却依旧是愁容不展。

    太后这算是功成身退,回后宫安歇去了。

    但是他们要面对的事情,可才刚刚开始

    想想军报传开之后,朝野上下汹涌的舆情和朝议,老大人们纷纷感到一阵头疼,唉声叹气的走出了大殿。

    第11章 吴贤妃

    大雨过后,天色依旧灰蒙蒙,云层看着虽然薄了些,但是依旧看不到遮蔽其后的朝阳。

    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,天色倒是大亮了。

    朱祁钰目送着一干大臣们走出体仁殿,又在原地坐了小半刻,方才起身。

    一旁侍候的兴安立马过来,将手里的毯子给朱祁钰披上,问道:“王爷,咱们回府还是?”

    兴安只是历练不够,但是眼光还是够的。

    自然晓得,自家王爷这么匆匆忙忙的进宫来,说是见吴贤妃,但是实际上,却是来打探消息的。

    如今消息已打探好了,还是早些回府的好。

    朱祁钰摆了摆手,道:“既来了,便去母妃的宫里头一趟,接下来这段日子,本王怕是有的要忙,有些话得跟母妃说一说。”

    做戏得做全套。

    尽管朱祁钰心里清楚,不管是在场的一干大臣,还是刚刚离开的孙太后,都不会相信他是单纯来宫里探望吴贤妃的。

    但是若连面子功夫都不做,未免显得有些过分。

    何况他也的确有些话,需要和吴贤妃好好说一说。

    吴贤妃居住的景阳宫在宫城的东北角,距离华殿有好一段距离,几乎要跨越小半个宫城,因此走的时候也长了些。

    刚到宫门口,便见一个中年女官在门口候着。

    那宫人身着青色织金袄裙,远远瞧着肩舆过来,便紧着两步上前道。

    “奴婢青珠,见过王爷。”

    这是吴贤妃身边的贴身女官,自幼看着朱祁钰长大的,很早的时候便跟在吴氏的左右。

    印象中,哪怕是南宫复辟之后,吴贤妃被放逐宫中,青珠也一直陪伴身旁,不曾离去。

    朱祁钰下了肩舆,站在景阳宫的门前,熟悉的宫门,熟悉的人,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,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前世的时候,他虽然登上了皇位,但是吴氏的居处一直没有变动。

    一来是孙太后尚在,慈宁宫腾不出来。

    二来也是因为,吴氏的性子本就淡薄,在景阳宫住了这么多年,早就住惯了,懒得折腾。

    因此这景阳宫,算是他除了寝宫之外,在后宫来的最多的地方了。

    这大半天下来,他走马灯似的见了许多人,听了许多消息。

    但是直到现在,看着青珠站在宫门口朝他躬身为礼,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不由得浮现而出。

    直到这一刻,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,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原来,他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咳咳”

    一股冷风吹来,惹得朱祁钰忍不住咳嗽起来,将他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