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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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循身上虽然挂着户部右侍郎的衔,但是实际上却在翰林院办差,相较六部群臣,翰林院算是侍从之臣,更加依靠圣恩。

    看太后如此神色,便知他说中了太后的心事,于是继续道:“太后所言甚是,此事耽搁不得,以臣之见,不若仍遣那梁贵回去,一来,他本职怀来卫千户,熟悉情形,二来,也更能取信与瓦剌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想了想,开口问道:“众臣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定了要遣使的大方向,那么送谁过去,反而没什么紧要,归正大概是去送些金银,传个话,不抱什么真能迎回皇帝的希望,所以众臣皆俯首称“善”。

    于是这件事情也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紧接着,驸马都尉焦敬起身,道:“太后娘娘,臣以为,当此危急之时,当不拘一格降人才,可命兵部张榜,京城内外,凡有退敌之策,迎回陛下之谋者,可破格征召,再行任用。”

    这又是一条不咸不淡的建议。

    说白了,赌运气!

    京城内外,百姓虽多,但是若有这等智谋诡谲之士,早已被朝廷征召,何须等到现在?

    要知道,皇上出征之前,便已经征召过不少能人异士,现在,怕是尸骨都凉在土木堡了。

    所以说,这建议整个就是个废话。

    殊不知焦敬也是叫苦不迭,作为勋戚武臣的一员,他深知勋戚如今的处境。

    这次大军出征,皇上虽然是受王振的煽动,但是背后少不了有勋戚的推动。

    这一点,无论是太后娘娘,还是殿中的诸位大人都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毕竟作为勋戚武臣,只有一直有仗打,才能保持自己的地位。

    这二十多年以来,天下承平,武备废弛,再加上先太皇太后与三杨辅政,对勋戚一再打压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么一场大仗,可谁料,竟出了这等事情。

    现在瓦剌大军压境,自不必说,待这场风波过去之后,想都不用想,那帮臣肯定趁此机会,大肆攻讦勋戚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能在太后娘娘面前挣一分好感,日后处境便好一分。

    可偏偏这次大战,一众勋戚都寄予厚望。

    京城里能够叫得上名号的,基本上都随驾出征,就连勋戚里头的定海神针,先皇托孤的重臣,英国公他老人家都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若是胜了自然皆大欢喜,可如今这般情况,他区区一个驸马都尉,连爵位都没有,在这殿中,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。

    是以哪怕知道说得是废话,他还是硬着头皮得说。

    至少要表明态度,京城勋戚一脉,还是在想办法,救回皇帝,将功补过的。

    这算是兵部的活儿,故而孙太后转向于谦,问道:“于侍郎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诚然,这个建议大概率没什么用,但是也挑不出错处来。

    于谦没怎么犹豫,道:“臣以为可行。”

    于是,第二件事也这么被暂时商定下来。

    剩下的,就是最要紧,也最棘手的第三件事。

    京城,该怎么办?

    第6章 徐珵其人

    要说京师如今的局势,就不得不提大明朝前期的几次迁都之事。

    大明立国之时,遵照开国太祖皇帝之意,定都南京。

    南京位于江南膏腴之地,易守难攻,乃是都城的上佳之地。

    至太宗皇帝靖难之后,他老人家乃是马上皇帝,性格刚毅勇猛,心怀雄图伟略。

    加上靖难之事使太宗皇帝颇受非议,需以大功绩平息流言。

    于是他老人家衡量再三,认为关外虏贼仍旧是朝廷的心腹大患,决定亲征漠北,而南京距离边境太远,大军调动耗费过大,且不利于边境布防和出征后控制朝局。

    再加上不满与金陵奢靡的风气,以及制衡太祖时代旧勋戚势力等等种种考虑,太宗皇帝最终决定,迁都北京。

    至仁宗皇帝继位,漠北安宁,朝廷需要休养生息,北京作为都城,在经济上的不足就显现出来。

    加上仁宗皇帝久居南京,因而屡次有意将都城迁回南京,甚至已经下诏以北京为陪都,重新修葺南京宫殿,做了许多迁都的准备。

    只可惜仁宗皇帝天不假年,驭极不过一年,尚未来得及实施,便驾崩了。

    至先皇之时,此事则陷入了僵持阶段。

    一方面,仁宗皇帝为先皇亲父,又有遗诏命先皇还都南京,出于孝道,先皇不好违逆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先皇自幼长于太宗皇帝膝下,心中又有功业之念,于是更倾向于以北京为都。

    于是终先皇一朝,此事便暂且搁置,北京名义上依旧是行在陪都,但是无论是宫城建设,防御,朝政处置,都全部转移到了北京,早已经成了实际上的国都。

    直到今上继位,才正式下诏,确定了北京的都城地位。

    然而此次亲征,北京作为都城,最大的弱点再次暴露出来。

    那便是距离边境太近!

    虽然如此便于调动大军,容易控制朝局,但是一旦事有危急,便是天大的事!

    别的不说,要是如今都城南京,即便是从亲征的靡费上来说,六部的老大人们,也有充足的理由拦下皇帝,又岂会酿此大祸?

    另一方面,从现实情况来说,都城北京,的确容易控制边境,但是相对的,敌人想要越过边境,直逼京城,也是容易的很。

    便如现在,也先兵锋直逼宣府,距离北京不过数百里的距离。

    只需越过长城,便可长驱直入,一路打到北京城下,若是京师也被攻陷,那大明朝必然会立刻烽烟四起,分崩离析,有社稷倾覆之危。

    所以此刻,京师防务该如何整饬,实在是重中之重,相较之下,便是天子的安危,都要稍逊一筹。

    说句大不敬的话,天子纵然葬身敌国,大明尚有后继之君,但是若是京师也被攻陷,国之不国,何来天子?

    在场诸人,皆是心里门清儿,这件事情才是眼下最紧要,也最难办的,稍有不慎,他们便是让大明倾覆的罪人。

    于是一时之间,殿中再度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停了小半刻,孙太后忽然道:“哀家情知此事干系重大,我本为后宫妇人,勉力操持,皇帝出京前,命郕王留守京师,此时正是宗室大臣齐心协力,共抗危难之时,郕王何故一言不发?”

    朱祁钰略愣了愣,前世的时候,孙太后可未曾对他发难,难不成因为他的重生,许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?

    顾不得细想,朱祁钰开口道:“太后恕罪,此事的确太过重大,臣一时也无良策。”

    在场诸大臣本以为郕王开口,能说两句有用的话,却不曾想,他这么老实。

    也是,这位郕王爷素来低调,性格柔弱,不然的话,天子也不会放心留他在京城监国。

    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多加感叹,便听朱祁钰再度开口:“不过本王既身负皇兄所托,值此危急之时,自当尽心。”

    “本王以为,此事最大的关键,在于我等是否能够保住京师,于侍郎,焦驸马,你二人一人提督京师防卫,一人暂时主事兵部,可否给本王透个底,我留守京师之官军,可战者有多少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孙太后